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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6章 親人 “本王怕自己憋出病來。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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衛珩一進門, 便看見自家表弟垂頭喪氣地坐在桌邊,一時有些詫異。

“你在這兒做什麽?”他行至桌邊坐下,“阮秋色呢?”

差人叫他回來吃飯, 自己倒是跑得不見蹤影。

“表嫂說, 湯裏漏了味佐料, 又去廚房取了。”裴昱有氣無力地答道。

衛珩點了點頭:“東西置辦得如何?”

“這……”裴昱猶猶豫豫道, “表哥非要明日去提親嗎?不能再緩緩?”

“不能。”衛珩搖頭道, “宮裏不知出了什麽事,連下了幾道諭旨來催。本王昨日便回了旨,三日後啟程回京。”

如此說來, 衛珩這親提得可謂是見縫插針,裴昱沒話說了。

衛珩見他萎靡地窩在椅子上, 疑心自己是不是將表弟逼得太狠,便松了口道:“若真是棘手,便讓時青派人幫你吧。”

裴昱低聲嘆了口氣:“別的東西都還好說,只是這大雁……”

他伸手指了指桌子中間冒著熱氣的湯羹:“……恐怕你得端著去了。”

上午他跑遍了青州的家禽鋪子才找到這兩只,進貨之地路途遙遠,一來一回怎麽也要兩日工夫。禮單上其他物件少個幾樣也沒什麽, 可大雁是納彩時最不可或缺之物, 少了這個難免讓人覺得失了禮節。

“……”衛珩也沒料到這個變故,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。

“要不,弄兩只大鵝意思一下?”裴昱試探道,“聽聞尋常百姓家裏也有以鵝代雁的說法,實在不行……”

沒說完的話,都讓衛珩涼涼的眼神瞪了回去。以鵝代雁多是貧寒人家不講究的做法,若是堂堂寧王大人帶著兩只大鵝去提親,恐怕會淪為全天下的笑談。

衛珩介意的倒還不是這個。

“鵝太兇。”他一本正經道。

大雁生性忠誠, 寓意一生一世一雙人;可鵝生性好鬥,他可不想以後天天跟阮秋色吵架。

“那可怎麽辦啊。”裴昱不知道自家表哥怎麽突然迷信了起來,只好趴在桌上哀嘆,“我哪知道表嫂虎成這樣,連自己的聘禮也下得去手……”

“——什麽聘禮?”

阮秋色興沖沖地拿著剛磨好的藤椒粉進了門,正巧聽到裴昱這後半句:“表弟要跟誰提親嗎?”

裴昱噎得說不出話來,倒是衛珩一臉淡定地招呼阮秋色:“過來用膳吧。”

看著阮秋色高高興興地喝了兩碗乳雁湯,他才慢條斯理地說了句:“是本王的聘禮。”

“啊?”阮秋色瞪大了眼睛,頓時楞住了。

“後悔也晚了。”寧王大人語不驚人死不休,又輕輕巧巧地說了句,“吃了本王的聘禮,就是本王的人了。”

***

對於衛珩要去提親這回事,阮秋色的反應比裴昱還要茫然。

“去哪裏提?”她楞楞地問。

“表嫂這日子過得可真糊塗,”裴昱笑道,“連自家親戚住在青州都不知道?”

看到阮秋色仍是一臉無措的樣子,衛珩輕聲解釋道:“本王讓時青查過,阮公並無兄弟姊妹,族中只餘一個叔叔,你要叫一聲叔祖。”

他這樣一說,阮秋色似乎有了點印象,可面上的神色仍有些遲疑。衛珩給裴昱遞了個眼色,看到後者知情知趣地告辭離開,才捏了捏阮秋色的手道:“怎麽?”

聽到他要去提親,好像並沒有很高興的樣子。

“聽說提親的時候要交換庚帖,合算生辰……”阮秋色低著頭,小聲道,“可他們……應該不知道我的生辰。”

“怎麽會。”衛珩搖了搖頭,沈聲道,“阮家的族譜定然在你叔祖手裏,你一出生便會登記在冊,如何會不知你的生辰。”

她這擔憂實在有些沒有道理,衛珩不禁懷疑這是個托詞,於是挑了挑眉道:“莫非你不願嫁給本王?”

“願意的!”阮秋色急聲道,對上衛珩似笑非笑的視線,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,低下頭又說了一遍,“我自然願意的。”

衛珩松了口氣,好整以暇地等著她說下去。

“只是……”阮秋色猶豫了片刻,吞吞吐吐道,“我不是我爹親生的。”

這倒讓衛珩有些詫異。

“我是我爹在贛江邊上撿來的。”阮秋色接著道,“那時我已經有一兩歲了。我爹以為是哪家大人觀潮的時候,不小心把孩子弄丟了。他陪著我在岸邊等了一日,並沒等到誰來找我。去官府打聽過,也沒有哪家報案說丟了孩子,才知道我的父母應該是不要我了。”

衛珩聽著她吶吶的語氣,突然有些心疼,便將她拉到腿上坐著,下巴擱在她肩上,輕聲問道:“一兩歲的事,你一定不會記得。這是你爹告訴你的?”

“沒有,我爹對我很好的,全當親生女兒一樣養大。”阮秋色搖了搖頭道,“我九歲那年,我爹帶我回到京城,是同叔祖一家一起過的年。我爹想將我的名字加到族譜裏,可叔祖不讓……我偷偷聽到他們講話了。”

年夜飯後的那場爭執稱得上激烈,阮清池沒能說服固執的長輩,氣沖沖地帶著她離開了。

小人兒還不明白大人的心思,不懂得叔祖是不願讓阮家書畫一脈的傳承落在她手裏——阮家世代傳襲的畫技,向來只傳給子輩最有天分的一人——她只知道爹爹口中唯一的親人,並不承認她是阮家的女兒。

大年三十,盛京街道上空空蕩蕩的。小丫頭被阮清池高高地抱在懷裏,越想越不明白,眼淚汪汪地問他:“我真的是來路不明的野孩子嗎?”

“別聽他們胡說。”阮清池板著臉道,“爹就只有你這一個女兒,你是野孩子,難道爹是野人嗎?”

後來便再也不跟那家人來往了。

衛珩聽罷,低低地嘆了口氣,又將懷裏的小姑娘摟得更緊了些。

“所以說……提親的事,我擔心王爺會白跑一趟。”阮秋色輕聲道,“不然……還是等找到了我爹,再……”

“……可本王等不及了。”衛珩悶悶道。

“嗯?”阮秋色眨了眨眼。

“皇家大婚禮節繁瑣,便是議定了婚事,等欽天監選了日子,昭告天下,各種祭典忙活完,怎麽也得兩三個月。”

阮秋色“哦”了一聲,不是很明白衛珩的急切:“可我又不會跑,便是晚些日子也沒什麽呀。況且我的人生大事,還是希望能讓我爹……”

衛珩的眼睫顫了顫。現有的蛛絲馬跡裏,並沒有阮清池還活著的確鑿證據。憑著他辦案多年的直覺,已經斷定了阮清池是兇多吉少——這也是他打定了主意,要在青州倉促提親的原因。

阮秋色對父親的看重他是知道的。即便阮清池已然失蹤了十年,她也堅信他還活著。倘若最終真得到了阮清池的噩耗,他也不知道等待著她的會是怎樣的愴痛。

所以他想給她一個以婚書締結了姻緣的親人。無論前路如何迷茫,至少有人會陪她一起走下去。

他輕咳了一聲,低低地開口:“你有沒有想過……”

“什麽?”阮秋色不明所以地問。

看著她一片澄澈的眸子,衛珩剛到嘴邊的話突然說不下去了。

“……沒什麽。”他同阮秋色對視,目光裏多了些堅定,“提親的事交給本王處理。大婚之前,本王一定找到你爹的下落。說不準,可以讓他為我們主婚。”

阮秋色臉紅了紅,點點頭,聲音軟軟地說了句:“看不出來……王爺這麽著急。”

她話裏有著小小的戲謔,嘴角上揚,看上去說不出的甜。

“是很著急。”衛珩順勢捏了捏她腰間的軟肉,輕笑一聲道,“有這麽磨人的未婚妻,再等下去,本王怕自己憋出病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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